澈风

喜欢甜文

【博君一肖】抓不住的金丝雀06

高傲自负S级Alpha霸总博×乖巧纯善Omega外卖员战

ABO | 带球跑 | 追妻火葬场 | 包养文学

  06 您三天前说的话还算数吗  

  三天后,当肖战打着石膏坐在诊所的长椅上,手机里爸爸催促打钱的信息一条接一条,他终于意识到,自己这种走投无路的境况,是不配拒绝掉王一博的。

  三天之前。

  他刚送完一家的外卖,手机屏幕上突然弹出来“王”的消息,吓得他手抖了好几抖才拿稳了手机。

  自己的手机,什么时候居然存上了王一博的号码?!

  他感到后背发凉,想起来李哥的话,他想拉黑掉这个人,但是又有些犹豫害怕。

  这户人家住的是没有电梯的老房子,他撑着身体爬上来,此刻慢慢向楼下踱步。肚子又传来一阵疼痛,昨晚被撞得狠了,走路多了就会疼痛翻涌,痛得他站不住,抱着肚子缓缓蹲了下去。

  终于捱过去这股痛,肖战坚定了下来,他点击屏幕右上角,“确认拉入黑名单”。

  眼角又想要泛泪花,肖战吸吸鼻子,用袖口抹了下眼睛,站起来,继续工作。

  而王一博此生头一回被人拉黑,从小到大一直被捧着的大少爷,气性更是上来了。

  不识趣的东西,自己找他做什么?我想要什么样的,不都有大把的人贴上来?

  气话可以这样说,他其实也清楚,自己如果什么人都可以,也不会到了今天才头一回上床。

  好不容易碰上一个不倒胃口的……真是,气得人牙根发痒。

  只是欲望却不随心情走,心里再嫌弃,身体压抑了二十年的欲望却喷薄而起。

  连续三天,王一博每晚都在梦里和一个Omega翻云覆雨,他清晰看到对方的丰腴,又细又长的腿…

  而对方转过头来,赫然是肖战那张蹙着眉头的精致脸蛋!

  每天早上大汗淋漓醒来,他洗了三天冷水澡,经历青春期时都一直无暇的皮肤居然冒了一颗痘。

  王一博上班都带了几分火气,底下员工察觉老板心情不对劲,纷纷战战兢兢。

  第三日晚,出于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念头,王一博下班后没让司机来接,而是调转方向盘,自己开车去了遇见肖战的那家会所。

  走廊里当然不会再出现那个傻乎乎中了药的小外卖员,经理喜滋滋给他上了两个人,可是他只觉得倒胃口,浓郁的香水味随着那两人朝他身上贴的动作扑鼻而来,王一博当即被熏得逃离了包厢。

  夜晚,窗外的车灯向后退去,王一博单手撑着额头揉按眉心,他脑中闪过小外卖员趴在床上闪躲的泪光、进入状态的失神,这些画面终于驱散了刚刚和人接触的不适。

  可是与此同时,他无可奈何地发现自己石丨更了。

  在车上冷静良久,王一博回去灌了几罐啤酒,易拉罐捏扁,“噼里啪啦”的声音让他发泄了不少,他才终于去洗澡,准备睡觉。

  当晚的王一博只是烦躁的话,肖战则可以说是倒霉连连。

  三天过去,他的身体终于恢复了个七七八八,他一鼓作气,当天加长送餐时长到了半夜,跑完外卖已经是半夜11点,肖战正准备回宿舍,却接到了来自家里的电话。

  这么晚,家里一般不会联系他,甚至是电话联系,除非出了什么事……

  肖战的一颗心马上吊了起来,他双手发凉,抖着指尖点了接通。

  电话那头是爸爸肖强的大呼小叫,声音哭天抢地:“儿啊,家里出事了!你奶奶出事了!”

  肖战悬着的一颗心狠狠摔到了地上:“奶奶怎么了?!!”

  “进医院了,进医院了啊!那群天杀的,他们下死手打!我不就是欠了他们几十万?人家一百多万的都没来,他们却跟疯狗一样追着我咬!都追到咱家来了!大粗棍子照着我使劲呼,半点不含糊。是你奶奶、我亲娘,替我挨了那几棍子,她当场就吐血了……”

  肖战感觉自己的呼吸都静止了,浑身上下僵得可怕,他想开口,却发不出声音。

  没听他回话,肖强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了起来:“不过,医生说就是骨折和内脏出血,不致命,也不难治。”

  听到这句,肖战才觉得全身的血液又流动了起来,呼吸又回来了。

  “你不用回来,好好在外面挣钱。咱家现在需要钱啊。”

  “你也知道,爸没本事,回来家里身上就没多少钱,现在你奶奶治病怎么也得一万,爸还得拿上三五万应付一下追债的,爸知道你一个人在外面也不容易,你不用多给,给我五万就行了。”

  肖强在那头甚至是笑呵呵地和肖战说话,但是肖战只觉得这位所谓的父亲非常、非常陌生。

  肖战嗓音干涩:“爸,你开玩笑呢吧,五万,我怎么拿得出来。”

  肖强的声音一下子冷下来:

  “你怎么这么不孝!你不弄钱回来,是不是盼着我和你爷爷奶奶都被打死!”

  “我没有,我……”肖战还没说完,电话就被挂断了。 

  肖战急得冒眼泪,他不明白,爸爸为什么可以这么不把钱当钱。他从小和奶奶捡山货,很多道工序才能把山货处理好,坐颠簸那么久的三轮车去县里卖钱,就这么一笔一笔的,一年到头最多卖几千块,却也够他们吃喝住用。

  但是肖强的突然回家打破了这一切,这个二十年没回来过的人,刚回到村里是一副荣归故里衣锦还乡的姿态,没几天则原形毕露,坦白自己是还不上钱,回山里躲债。

  他张口就是五百万赌债,说好了二十年以内还上,现在却突然被追债,一要就是五万。

  五百万,五万,哪一个对于瘦削体弱的肖战来说,都是一个天文数字,足以压的他喘不上气、抬不起头。

  泪眼朦胧里,肖战骑着电动车在夜色中前行,这个时间外面的车很少,肖战也没那么小心,他满脑子都是该怎么筹集五万块。

  忽然,两只流浪猫就像是瞬移一样,出现在上一秒还空荡荡的马路上,眼看要碾上小猫,肖战急忙扭了下车头,直冲马路牙子撞了上去,而他车速那样快,车轮被近十公分高的路边卡了下,径直倒了下去。

  肖战下意识把小臂垫在下面,护住自己的头,而后,他的胳膊肘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车倒下来,压在了他身上。

  好痛……!

  可是电动车更重要!肖战胳膊痛到他双眼发黑,他不敢懈怠,赶紧用另一只不疼的手撑着身体,让自己爬出来,又捱过去这阵剧烈的痛,他歪着身子站起来,想扶起来车。

  这电动车怎么这么沉,他单手扶了好几次,腿又被砸到,终于把车扶了起来。前车轮已经肉眼可见变形了,车把手和车灯也坏了。

  肖战终于忍不住,站在原地,崩溃哭出声。

  他该怎么办啊……奶奶怎么办,欠债怎么办?!

  夜半的街边只有零星几辆车路过,没有人注意到树荫下一个瘦瘦的外卖员正在哭泣。肖战就这么哭了五分钟,他哭累了,哭不动了。

  他要认清现在的情况,他没有人能依靠,甚至家里人还在等着他。他必须振作起来!

  胳膊太痛了,肯定是伤到了骨头,现在不去看病,之后更耽误事。肖战把车锁好,停在了路边一堆车子里,尽量让自己的小破车不起眼,免得被偷。然后他导航最近的诊所,走路过去看病。

  幸好这家诊所还在营业,肖战已经疼出满头大汗,医生给他拍了片子,诊断是骨裂,又给他打了石膏,固定上夹板。

  做完这一切,已经是晚上一点,肖战本就窘迫的钱包此刻更是见底。

  手机从刚来就叮叮叮的响,现在胳膊终于好受了一点,肖战用没受伤的左右费劲掏出来手机,就看到肖强发来的一连串短信:

  “没钱你不会想办法?”

  “找你老板,预支一下工资,你都快干了一个月了,几千块总该有吧!”

  “还有你同事,大胆借就行,就说你会还。”

  “海市那么大一个大城市,遍地是钱,五万都弄不来的话,你可真是蠢死了。”

  “我没你这么不孝的儿子。”

  ……

  肖战重重地叹了口气,他关上手机,坐在诊所的长椅上,头靠着后面冰冷墙面,开始思索怎么弄钱。

  他才工作了二十多天,而且刚开始干,人生路不熟,这个月的工资才三千多,虽然比起来在村里的收入,现在赚的钱已经很富裕,但是还远远不够父亲的需求。工资这条路肯定走不通。

  借钱?和主管不熟,主管凭什么借给自己好几万。带自己来海市的那位老乡性情冷淡,而且人家帮找到工作已经对自己大大有恩,又怎么好意思找人家借钱?舍友的话,这些舍友肖战都还没认全,现在最熟悉的一个就是李哥。但李哥孩子要治病,他的钱动不得,肖战也没那个脸去麻烦李哥。

  怎么办怎么办,肖战心里有一团焦灼的乱麻在火焰上炙烤着,他拼命运作着大脑。

  终于,一直被他刻意忽略的那个人、那些画面,倏然跃入他的脑海——豪华会所的房间,床头柜上随手就给出的二十万,以及,那条继续约他的短信。

  王氏年轻多金的继承人,愿意开重金包自己的金主——王一博。

  肖战恨不得穿越回三天前,给那个莫名清高矜持的自己一巴掌:你知不知道自己家庭什么情况?家徒四壁还欠一屁股债,你哪里配拒绝来钱这么快的路子呢?

  自己那点儿尊严、面对王一博的害怕,跟亲人的健康安危相比,算不得什么。

  现在、立刻、马上,降低再降低姿态,把王一博找回来。

  做好了心理建设,肖战深吸一口气,打开手机通讯录,把王一博从黑名单拉了出来。他双手抓着手机,打字还不太熟练,一根手指一下一下、慢慢地、仔仔细细地敲信息:

  “您三天前说的话还算数吗?”

  发出去10分钟,王一博没有回。现在是半夜一点半,没回消息很正常。但是肖战心里像有只兔子,一刻不停地捣啊捣,心脏因为紧张而乱到不行,他憋不住,又编辑一条消息。

  价值一毛钱、限70字一条的信息被他利用到极致,小心翼翼又一板一眼的一段话发到王一博的手机:

  “我在诊所,胳膊伤了,接下来一段时间不能送外卖挣钱。可是我们家急需用钱,我走投无路,又来找您。希望您别嫌弃我脸皮厚。我可以不要那么高。[爱心][玫瑰]”

  发表情包这个技巧,还是李哥前几天刚教给肖战的,他现学现卖,希望王一博能看到自己的真诚。

  肖战发完了信息就打算在诊所的长椅上和衣睡一晚,可是没想到,他刚闭上眼睛没半分钟,就听见手机短信的“叮咚”提示音。

  他按亮手机屏,王一博的消息简短,却有力地安抚了他所有的不安和慌乱,让肖战简直快要落泪。

  屏幕上简简单单四个字。

  “地址发我。”

【博君一肖】抓不住的金丝雀05(下)

【高傲自负霸总Alpha博×乖巧软糯外卖员Omega战】

第五章 他居然被拉黑了?!(下)

  回到宿舍所在的小区,停好车之后已经9点多了,这个时间一般宿舍里住着的十几号人都已经出去工作了,除了那个人……


  肖战默默祈祷不要遇到那个令人反感的、看着自己的眼神令人发毛的那位舍友。

  

  可是天不遂人愿,肖战进门,正好对方出门。

  

  那人一如既往的油嘴滑舌,眼神上下打量着一夜未归的肖战:“昨晚干嘛去了?我一直说你长得漂亮,你不会真找人去……做‘皮肉生意’挣钱了吧?”


  肖战低着头不看他,声音微哑,安静辩解:“没有。”


  他是被欺辱了,但他不要王一博的钱,更不算做这种“生意”。


  “那你去哪儿了?不说去哪里,我就当你去干我说的事了。”


  肖战还是不吭声,他从小就不会撒谎,但他更不想让这个流氓知道昨晚自己的遭遇。


  那人看着肖战一夜没睡好的憔悴的样子,美人失魂,也自有一番风情,更何况这一晚没见,肖战身上像是破开某种禁锢,让他看着更是心痒:“我早说了,你想找c,何必费劲出去找人,这房子里就你和我,帘子一拉,想多快活就有多快活,我又不是不给你钱……”


  一句句的羞辱让肖战眼中水汽愈加浓厚,可是他现在心力交瘁,根本没有精力应付这个人。


  “够了,欺负人没完了是吧!适可而止行吗?”一声清朗的喝止在房间里传来,是同宿舍的一位三十多岁的大哥,他在这中间是年纪比较大的,他说话有分量。


  对方“嘁”了一声,耸耸肩走了,肖战给李大哥一个感激的笑。


  宿舍是一间两室的公寓改造的,每一个房间都塞满了上下床,肖战来得晚,床位在里面房间的最边边上,采光和保温都很差。


  李大哥则在更靠外的房间,他也给了肖战一个安慰的笑。


  肖战看到他的手机,今天周六,他的孩子放学了,在和他打视频。


  终于回到自己的屋子,肖战看了一圈,发现没有人,终于松了口气。他拿了身干净衣服,进卫生间洗澡。


  这一次他清清楚楚看到密密麻麻的痕迹,甚至Alpha的信息素还在他身上残留着,红酒香气霸道又持久。


  还好对方没有咬他的腺体,不过他的腺体也并不具备被标记的能力。


  唉……肖战在心底长长地叹了口气,怎么偏偏是自己呢?


  心脏像泡在酸涩的水里,刺激得他眼睛忍不住想掉泪。


  反正浴室只有自己一个人,肖战干脆不再拼命压抑,他任由眼泪流个没完,再默默地抹掉,洗完澡之后擦干身体,钻进自己小床上的那一小坨被窝里。


  他太累了,从心到身感到疲惫,让他停下来半天吧。


  被子外面忽然有一道轻轻的力气拍自己,肖战在黑漆漆的被窝里抹了把泪,音色还可怜巴巴的,强撑着警觉问:“谁?”


  “是我”。


  是李大哥的声音,肖战慢吞吞掀开被子,收起来刚炸开的毛。


  李大哥坐在对面的床上,和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让他安心。


  “你不是beta,是个omega吧?”李大哥冷不丁问,“虽然你说自己是beta,但是你太漂亮了,这么漂亮的beta并不常见,其实我们或多或少都猜到你是Omega,不止刚刚出去那位,这屋里有几个人看你的眼神都不对。”


  安静的房间里,李大哥的声音即使透过劣质助听器也很清晰,肖战愣愣地眨巴一下眼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当初为了住进这个便宜宿舍,他只能谎称自己是beta,公司规定omega是不允许和AB性别合租的。反正他的腺体发育不良,他没有信息素,也没有发情期。除了五官更清秀、骨架更瘦之外,他和beta无异。何况凑巧这间屋子里住的都是beta,更没人能闻到信息素、发现他的真实性别。


  只是半个多月而已,竟然就出了这样的意外,肖战心脏因为紧张而加速跳动,嘴巴开合,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看出来肖战眼底的恐慌,李大哥安慰道:“你别怕我,你知道的,我有老婆孩子。看——我女儿,现在得了病,我来跑外卖,比在老家挣得多,只要我多跑单,就能多挣钱。”


  说着他举起来手机,肖战看到上面那个脸色有些苍白、却笑得天真快乐的小姑娘。


  肖战心中一软,他点点下巴:“我确实是,Omega。”


  担心是对方嫌弃Omega的性别给大家带来不便,他急急忙忙补充:“但是,我的腺体发育不良,我没信息素和发情期,我不会妨碍大家的。”


  “别急别急,我不是批评你。就是你今天回来失魂落魄的,让我想起来我自己的孩子了,有点心疼。尤其你一个人在海市,无亲无靠,可怜巴巴的。”李大哥语速慢慢的,一点点让肖战安定下来。


  他继续道:“从你搬进来,其实我就担心你会因为这么漂亮的脸蛋和你omega的性别,遇上不好的事,你又是这么老实的一个人。昨晚你如果真的碰上了什么事,你可以跟我说说,我给你出出主意,好歹我也比你虚长几岁。你就这么哭,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不得把自己憋坏了。”


  没人安慰还好,有人安慰,肖战心里的委屈一下子又压不住了,抽噎道:“李哥,我,昨晚,有个人欺负了我,我才回不来的。我就记得很热,喘不上气,我流很多眼泪,然后就……”


  李正皱紧眉,愤然道:“这畜生!……这是犯法的!他甚至给你下药!你是在哪里、被什么人欺负,你还记得吗?走,我带你去报警。”


  肖战包着眼泪使劲摇头,声音哆嗦:“我不敢,不要。那里的人应该很厉害,我怕。”


  李正敏锐捕捉:“哪里?”


  “是一个什么会所,在xxx附近。”肖战不记得具体名字,只能说上来大致地点。


  但是李正在海市待了数年,一下子就猜到是什么地方,他叹了口气,气愤又无奈:“你是送外卖送到那里去了是吗?如果是那儿的那些权贵,恐怕这个公道不好讨回来了。”


  “那人给你钱了吗?”他忽然想起来这一茬,那种销金窟,总该给泡友钱吧。


  肖战抱着被子,下巴抵着膝盖的位置,又摇摇头:“我不要那种钱,奶奶说过,不要挣脏钱。”


  看着他认真又执拗的纯净模样,李正轻叹:“肖战你啊,真是个干净孩子。”


  肖战眸光澄澈:“李哥,我以后再也不去那儿了,我也不想再跟那里的人扯上关系。”


  “唉……好,你能想开也是好事。咱就当是被狗咬了一口,拍拍身上脏土,给伤口抹抹药,爬起来继续工作,使劲挣钱啊!”


  被点燃起来斗志,肖战也破涕为笑,翘起嘴角:“嗯!挣钱!”


  李正突然压低了声音,有点不好意思,但是仍然坚持说了出来:“咳,那啥,我也是结个婚的过来人了,我得叮嘱你,昨晚那人做措施了吗?如果没做,你得吃药,72小时以内吃了一般就没事,省的怀孕留下麻烦。”


  肖战傻乎乎的:“什么叫做措施?”


  李正小声道:“就是他戴t了吗?”


  “戴……?”想明白是戴到哪里,肖战的脸刷的红了。


  “我不知道。”肖战红着脸摇摇头,“我昨晚总是看不清楚,一直晕晕的,好像戴了?”


  “如果不确定,你最好还是吃个药。我去附近药店帮你买回来,毕竟我也是结了婚的过来人,交给我你放心。”  


  肖战现在浑身疼,腰和腿很难受,并且难以启齿的地方和小肚子里面尤其肿痛。


  他心里也明白自己得涂药,但是他更不想麻烦别人,连忙摆手:“不用不用,真的不用,谢谢李哥。我身体好着呢,我自己去买,我可以的!”


  李正没应,他换了个话题,又叮嘱起来:“我又想起来一件事,我感觉昨天欺负你那个人,不一定只甘心就昨天那一回。”


  “他十有八九会还给你打电话、发信息,甚至申请你微信好友。如果你太害怕,就拉黑!那种阶层的人,哪怕是我这三十来岁的都应付不来,更何况你,20出头,什么都不懂,估计只剩下被人欺负的份。”


  “如果被拉黑了,总不能还厚着脸皮再追着找你吧,他们身边又不缺人。”


  李正一句句嘱咐。肖战听到对方可能还会找来时,心里猛地一哆嗦,后背发凉。听到拉黑就不会纠缠了,才安心不少。


  李正何尝不知道傍个大款对于肖战来说会减轻多少负担,但是肖战单纯又懵懂,和那些人接触,弄不弄得到钱另说,更有可能会被豪门圈子里的利益纠纷给撕碎,万一再被一位假模假样的少爷给骗了心,肖战这弱不禁风的脆弱模样,哪里受得了啊。


  肖战边听边点头,他今年二十二,而李哥已经三十多,比他不知道多吃了多少盐,李哥说的话必然可信。肖战对李正感激不已,道谢道了好几遍,最后李正说太晚了,要去跑单子了,肖战才停下。


  宿舍的大门被关上,肖战又在被窝躺倒了,他实在太累,身体生疼,头又发沉。让他先睡一觉吧,他定了两个小时之后的闹钟,睡一觉醒了再去买药,也来得及的。


  宿舍门关了没多久又开了,有人放下东西又急匆匆离开。两个小时一眨眼就过去,肖战睁开酸涩的眼皮,就看见自己床头放着药,他拿起来看了看,是治撕裂伤的药和紧急避y药。


  眼眶又湿了,但是这次是感动的湿润,肖战默默想:李大哥是好人,自己一定要用实际行动好好感谢他!


  涂上药又躺了十来分钟,肖战彻底坐不住了,一想到爸爸带回来的几百万债务,肖战就喘不上气。他得动起来,要劳动,要赚钱。


  他把床铺叠好,脏衣服丢进洗衣机,自己换上另一身干净的工作服,然后他坐在洗衣机旁边,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个神奇的机器转呀转,“刷”的一声停下,自己的衣服就这么干净了。


  也不知道这么一台要多少钱,如果能给奶奶也弄一台就好了,她就不用在大冬天用冰水洗衣服,两只手满是冻疮,又痒又痛。


  晾完衣服,肖战又忍着疼、皱着一张小脸骑上自己的小电驴,踏上送外卖的路程。


  *


  王氏老爷子的养老宅院。


  老爷子有三个孩子。老大是王一博的父亲,二儿子和三女儿一个没本事,一个不着家。现在家业主要靠着王一博的父亲打理,王一博二叔辅助。


  王一博年幼时家里也算温馨热闹,但是后来奶奶去世,父母离心,家里越来越冷清,每次聚到一起往往不欢而散。


  比如今天,王一博一家三口分别从三个地方赶来,二叔和小姑没回来。媒体口中模范夫妻的王一博父母,各自坐在桌子一边,恨不得连看都不看对方一眼,对于自己的儿子,也只有几句象征性的对话,便不再多说。


  老爷子浑不在意,他只要这些人还在一个屋檐下,就也算勉强完成了妻子希望一家人永远和睦团结的遗愿,过几年他去地底下,有脸面对她。


  桌上除了王爸爸和王一博回答老爷子关于公司的提问,就只剩下碗筷碰撞声,一顿饭吃得像例会汇报,王一博心底烦躁不已。


  他不由得有点儿想念昨天那股让他闻了就打心底感到舒坦的玫瑰香气,那么瘦弱的一个Omega,却可以承受他所有的烦心,让他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吃饭间,他几次拿起来手机又放下,看着时间从12点又跑到1点,居然一条信息都没来。


  难道这人还没醒?还是没发现自己的通话记录里、多了一位备注着“王”的联系人?


  被当成集团继承人培养的王一博,从来都不是被人牵着走的性格,他有着S级Alpha极强的进攻性,对于看中的猎物,从来都是毫不犹豫上前捕猎。


  这世界上只有他不感兴趣的东西,还没有什么是会让他退却的。


  他干脆主动敲了信息发过去:


  “醒了?”


  “今晚10点,还在这间房等我。”


  老爷子又问起来王一博公司的事情,他就放下了手机。他相信,过不了几分钟,Omega就会欢天喜地回复他,甚至今晚可能还会准备好什么,特地等着自己。


  这个想法终于让他感到些许愉悦,颇有兴致地跟爷爷聊了一会儿。


  可是直到下午他离开山庄,手机竟然还是没有动静。他让助理问了会所的人,他套房的人离开了没有。


  得知对方早上就已经离开,王一博的脸色黑了下来。他磨了磨后槽牙,单手持方向盘,油门被他踩到更低,沉着脸拨过去早上存的那串号码。


  在连续三通电话都被机械女音告知“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之后,王一博终于意识到这是怎么回事,他呼吸因为气愤而变粗重,一把将手机重重地摔在了副驾座位上——


  什么东西?他居然被那个不起眼的小外卖员拉黑了?!


  


  


  私设年龄差两岁哟,现在肖肖22,王博20。


        

【博君一肖】抓不住的金丝雀05(上)

【高傲自负霸总Alpha博×乖巧软糯外卖员Omega战】

第五章 他居然被拉黑了?!

  肖战想不明白,自己明明没做什么,却稀里糊涂地丢掉了家里人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保护好的东西。

  他天真地以为踹门而入的那位Alpha是来救自己的,却没想到像传说中的人物一般的S级Alpha,竟然也愿意“青睐”自己这么渺小卑下的普通人。

  昨晚对于王一博来说,只是无足轻重的一时兴起,对于自己来说,却是噩梦一般的毁灭性打击。

  半个月前离家时,家人说的话还清晰在耳边回荡——

  爷爷抽着旱烟眯着眼睛说:“小战,挣钱都要排第二,保护好你的身子是第一位的!”

  在外闯荡十几年,刚回家的爸爸也兴高采烈地说:“咱们家就指望你了,你跑外卖赚那点钱只能救救急,以后爸给你寻个好人家,一定能让咱们全家,鸡犬升天!”

  奶奶坐在灶台边小板凳上,一边烧柴,一边悄无声息地扭头抹掉眼泪:“我的孙儿长得好看,还是个Omega,奶奶怕你一个人在外面,被欺负……”

  如果让爷爷和爸爸知道了自己已经不再“干净”……

  肖战缩在被窝里打了个寒颤,经历了这么大的事,他却不敢跟家里人说。

  惊惧的念头让他清醒过来,擦干脸上纵横的泪水,他要赶紧逃离这个危险的地方,他要努力瞒过所有人。

  稍微一动就浑身像被碾碎了一样疼,他很想洗个澡,可是环视一圈,这个房间的一切陈设都透着与他格格不入的高级,让他心底有些瑟缩。

  肖战害怕这儿。

  还是回去洗澡吧。

  强忍疼痛和不适,肖战捡起来地毯上自己还潮湿的衣服,皱皱眉,穿到了身上。

  抓起来床头的手机一看,已经快9点钟了。

  这时他看到手机底下压着一张纸。很明显这张纸是特地被压在这里的。

  看上面写着“支票”两个字,肖战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看到上面写着“xx银行”,还有数额,他敏锐地猜测到这东西应该和钱有关系。

  肖战已经学会了使用搜索引擎,他戳着自己来到海市之后才拥有的一个二手杂牌机,打字慢吞吞的,确保“支票”两个字都输入正确,右手食指谨慎点下“搜索”。

  手机上出现”别人给我一张支票我该怎么取钱”的字样,看了一会儿,肖战知道了,原来这是一个拿着就可以去银行取钱的东西。

  足足20万啊……

  上面王一博的签名章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告诉肖战,昨晚的人是谁。肖战心里突然酸楚,王氏的公子把自己凌辱,却轻轻松松地像扔一张纸一样撇下巨额支票,潇洒走人了。

  肖战想起来他的爸爸在村里大声聊天时候自己偷听到的内容,城市里有一些人靠出卖那啥来赚钱,他的语气里满是瞧不起,可是谈论起来的眼神又透着莫名的狂热。

  所以大少爷把自己当这种人了吗?没有尊严也不肯付出劳动,任人玩弄。

  愤怒与不甘的情绪让肖战抿紧了唇,他攥紧了捏住支票边缘的手指,深深呼出一口气,又缓缓松开手。平复波澜之后,他没有犹豫,把这张价值20万元的东西重新压到遥控器下面。

  他不需要这种东西,他有手有脚,他会靠自己脚踏实地的劳动认真赚钱。奶奶说过,再穷也不能穷志气,千万不要自轻自贱。

  一想到王一博,想到他凌厉的眉眼、迫人的气场和昨夜的场景,肖战只觉得恐惧。

  他不想要任何补偿,也不敢去追究,他只想离这个人远远的。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不应该有交集。

  循着朦胧记忆,肖战走进洗手间,拿起来自己皱巴巴的外套,外套湿了一片,勉强能穿。助听器也是在脱衣服的时候被王一博摘下来,随手丢在了洗漱台上。上面还有水,抽了张纸擦干,肖战再次戴上。

  镜中的自己眼尾还泛着红,头发凌乱,脸上没有半点精气神。肖战洗了把脸,他听见水声,这个老旧的助听器音质好像更粗糙了些。

  不过肖战是个很会满足的、乐观的人,助听器还能听见声音,他已经很庆幸了。

  镜中除了自己还有这间浴室的一切陈设,看着这一切,狭小空间内发生的事情还像电影一样在他脑中交错闪回,他的心不受控地错拍,脸也有些发烫。

  拍拍自己脸蛋,肖战让自己清醒,数了数自己的东西,确认都拿齐、更确保没有动了这高级会所房间内原有的一切之后,他悄悄推开门离开了。

  还好他的小电动车还在楼下安安稳稳地等着他,上车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在今天却这么困难,痛得肖战倒吸凉气。

  眼眶又有些热,委屈的酸意又在心底翻涌上来,肖战强忍住,发动小车,赶紧离开了噩梦一样的地界。

  手机被主人丢进兜里,跟着电动车一路向着郊区合租的老小区驶去。它的主人并不知道,自己手机里现在存上了多少人趋之若鹜的电话号码。

  

【博君一肖】抓不住的金丝雀04

04 留下支票

高傲自负霸总Alpha博×软糯自卑小外卖员Omega战

包养文学 | 带球跑 | 追妻火葬场

王一博刚上手还有些生涩,但是很快他就表现出了S级Alpha本性一般的掌控欲以及进攻性。


对着Omega下过命令之后,王一博打算洗个澡再做接下来的事,但是浴缸已经被小外卖员使用过,他看了两眼,皱皱眉,到底不愿意再用。


王一博扶着肖战站在淋浴喷头下,热水冲刷着两人,肖战睁不开眼睛,两人都被彻底淋湿。王一博把肖战的头发向后捋,小外卖员那张漂亮的脸蛋完完整整、清晰地近距离展示在他面前。


是顶顶级的漂亮,被水润湿的皮肤是艳色的粉,眼睫毛浓密且长,对方是很标准的瑞凤眼,即使因为高热他眼前一片模糊,眼神无法聚焦,但那双美人眼却像是脉脉含情的、带着明显的迫切。


这份迫切和期待,是对着自己。这让王一博感到一丝奇异的满足感,催促着他再快些、再猛烈一些,占据怀里的Omega。


热水关掉之后,周身骤然变凉,肖战恢复了一丝清醒,他眼神聚焦在被自己搂着脖子的男人脸上,反射弧被烧成一团乱麻的大脑晕乎乎想:这张脸,很好看,是谁来着……?好像是电视屏幕上那个,打什么球?


真人确实很帅啊……


他呆愣愣摸上王一博的脸,感受指尖真实的触感,他觉得自己不光脑袋晕,心脏好像都在半空中晕眩跳动。


这么近,真的好好看……


肖战是很少喊痛的性格,他从小听话习惯了,被弄到很痛,也默默咬着下唇强忍着,药效再度涌上来,他脑中愈加混沌,他面朝下趴在枕头上,半闭着眼睛,眼泪从发烫的眼眶里簌簌流下。


终于王一博想起来Omega的感受,他开始试探着寻找对方的点,潮水般的快感中,他问:“你叫什么?告诉我你的名字。”


“肖,啊——!我叫、肖战!”肖战断断续续地边喘息边回答。


他太乖了,人家问他什么,他意识模糊大脑发白都在努力回答对方。


一夜被翻红浪,不知道做了多少次,甚至天色泛白的时候,王一博发现一盒套已经用光了。而肖战的锁骨、胸膛、大腿根乃至骨节漂亮的脚踝,都已经布满了痕迹。


王一博差点就没舍得抽身离开。


但是今天是看望爷爷的日子,他现在应该回公寓洗个澡,换一身正经衣服,并在12点前准时抵达王氏半山腰的山庄,也是王氏老爷子现居的养老地。


王一博在酒店草草冲洗之后,看见床上缩在被子里睡得乖巧恬然的人,心尖不知不觉中像被什么挠了一下,有点痒。


肖战,这个Omega叫肖战啊。名字和长相倒是截然不同,容貌和说话都很乖。


王一博不知道从哪儿来的耐心,他把肖战的手机在那堆干湿混杂的衣服堆里扒拉了出来。小外卖员的手机很简单,甚至都没有密码,王一博并没有窥探对方隐私的闲心。他只是用肖战的手机给自己打了个电话,又把自己的手机号码存了进去。


临走他又看到肖战裸露在外的脖颈和锁骨上斑驳的痕迹,想起来其他公子哥说过,包野模一晚的价格档次,几万几十万不等。


王一博干脆在这间常年为自己预留的套房书房里,找出支票撕下来一张,龙飞凤舞地签了20万,当做给小外卖员辛苦一晚上的奖励,用他的手机压在了床头。


他想,按照以往那些人包小情人的套路,最迟今天下午,自己就能收到小Omega发来的感谢信息,以及期待下一次的暗示了。


一夜未眠,王一博脸上却不见一丝疲惫。他吹了声口哨,脚步轻快离开了房间,极为难得地,露出了一些不属于王氏唯一继承人的不稳重。


肖战醒来是早上八点半。


从小他就是村里最勤劳的孩子,从未晚起过一次,现在跑外卖攒钱,更是规规矩矩从早起送到入夜。尽管天泛白他才睡着,他还是没有比平时多睡很久,睁眼看到窗外已然大亮,他甚至心中一惊。


然而更恐怖的是陆续回笼的记忆。昨夜的一切都已经模糊,包括那个Alpha和具体的过程细节。


但自己像个破布娃娃一样被摆弄、被侵犯的那些动作,像卡带的旧电影在他脑海里滚动播放,加上身体逐渐复苏的各处疼痛,疯狂提醒他昨晚遭遇了什么。


如同被雷劈中,肖战因为一整晚的过度“劳动”而上火低烧的绯红脸蛋,一瞬间完全惨白,他慢慢地、慢慢地掀起来一点被子,看到身体上的痕迹,他呆呆躺在枕头上,望着天花板足足发愣了五分钟,身体一点点从四肢凉透到心脏。


半晌,他抓起来被子盖过自己的脸,又过了一会儿,压抑的、沉闷的、很小很小的哭泣声,悄悄地从被窝里传了出来。



【博君一肖】抓不住的金丝雀 03

03 

高傲自负霸总博×乖巧纯善外卖员战

abo | 带崽跑 | 追妻🔥葬场 | 包养文学

  

  肖战意识到不对劲,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


  富二代“大哥”把他带到一间复式包厢,让他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来,跟他说着听不懂的“投资”“股市”,滔滔不绝。


  最后,公子哥塞他手里一杯酒:“听不懂没关系啊,这些都是赚大钱的办法。干了这杯,就代表你跟了我,以后哥绝不亏待你!”


  肖战哪里懂这些弯绕,在他的观念里,在这种富丽堂皇的场合大肆消费的有钱人,是不会贪图自己什么的,自己身上对于他们,哪儿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呢?


  他单纯地觉得自己遇到了贵人,怀揣感激,一口喝下了这一杯呛人的液体。


  对面的人在灯光照不到的昏暗角落里发出嗤笑:比预想中还要好骗,真是个傻子美人。


  肖战兀自不觉,还在傻乎乎弯着嘴巴陪笑。


  但是很快,没有几分钟,那杯加了料的酒液开始发挥功效,公子哥的脸产生重影,由一个变成三个又变成五个……


  而在他没有注意到的后颈,他沉睡了那么多年的腺体,在今天中午被王氏的那位S级Alpha激出来一股淡淡的玫瑰香之后,今晚遇上如此强烈的春丨药刺激,竟然又跳动几下,释放出大量的信息素,令人迷醉的玫瑰香气很快盈满了房间。


  肖战扶着皮沙发,努力撑直身体,声音又软又弱,像被抽干了力气的软兔子:“大哥,您、您别晃,我看不清了……”


  下巴却被人用大力捏住,富二代模糊的脸上淫邪的笑容明显:“傻战战,还喊哥呢,这么乖,帮哥舒服舒服,啊?”


  他拽着肖战的手直往自己的下t按去,这一刻,肖战才终于猛然惊醒——


  眼前这个衣冠楚楚的城里人,居然和村子里那几个娶不到媳妇的老流氓是一样的货色!


  因为是山村里少见的Omega,甚至是一个腺体发育不足,不能怀孕的、算得上漂亮的Omega,他不止一次在地里干活时被那几个喝醉了的老光棍拽走,他们在自己面前脱光了衣服,露出丑陋又恶心的身体,他靠着自己挣扎、靠着急匆匆赶过来救他的奶奶才得以一次次逃脱。


  这也是他坚持要离开村子的原因之一,每每想起来那几个人丑陋的身体就直犯恶心,在村里见到他们,他会忍不住害怕。所以他一定要逃离那座山、那个落后的村子。


  他以为来到熙攘繁华的城市,自己这么普通,可以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里安然活着,却没想到,居然刚来没几天,就又遭遇到这种事。


  恶心,懊悔,以及巨大的恐惧涌上肖战心头,他的眼里一下子就冒了泪花,他使劲发出声音:“放开我!”


  肖战开始剧烈挣扎,波动的情绪给了他力气,富二代也没想到,这个瘦弱的Omega居然真的挣开了自己。


  肖战已经看不太清包房的陈设和路,他摸索着,顺着脑子里的印象,跌跌撞撞往门口跑,撞到了桌子角,那么痛,他都没有停下来。


  终于他碰到了包厢门,这扇门好重、好厚,他拼尽力气,才拉开了一点。外面走廊的光比房间里亮多了,从缝隙照进来,像是希望,肖战朦胧的眼里亮起光:就差一点,拉开门,找到路人,自己就得救了!


  可是与此同时,耳后有声音靠近,很低,很冷:“想跑?”


  是同样被桌子角磕了一下的富二代,他龇牙咧嘴追了上来,就在肖战要拉开门这一瞬,他拽住了肖战。


  肖战不寒而栗,他打了个哆嗦,脸上都是纵横的泪痕。他死死抓住门把的手指,被富二代一根根挑开,他还不想放弃,冲着那个越缩越小的光缝,用尽力气发出细弱的求救:“救我,求求,救我……”


  富二代的声音像恶魔的审判:“别喊了,这里不会有人来,今晚你是我的。”


  他从后面攥住肖战的衣服,拉着人向沙发走去。


  而肖战绝望地看着门要彻底关死,锁要落下来……


  “砰——!”


  那么厚重、肖战拼尽力气也才拉动没一半的门,就这么被外面的人一脚踹开,撞到墙上。


  走廊的暖光大肆洒进来,照亮半间屋子,也照亮了肖战的眼睛。


  他看到有一个穿着衬衫西裤的身影,逆光而来。


  五分钟前。


  王一博在包厢待了一会儿,不仅没觉得放松,反而更加憋闷。


  他决定出去透透气。


  走廊里,他忽然又闻到了一缕让他挂念了一天的玫瑰香气,相比白天时隐约萦绕的丝缕,这股香气现在浓郁且明确。像含苞待放的玫瑰花终于犹豫着、缓慢地绽放了几片花瓣,而优雅蛊惑的玫瑰信息素,就这样飘入他的鼻息间。


  这一切都昭示着:留下这股信息素的Omega,就在附近!!甚至是释放信息素的状态。


  他循着信息素的源头走去,逐渐关掉的房门内,带着哭腔的含糊的求救声传出来。而一位会所工作人员路过却是视若无睹,甚至微笑着向王一博打招呼。


  一股无名怒火腾得在王一博心口烧了起来,他毫不犹豫,一脚踹开了那扇厚重的包厢门!


  看清门内景象那刻,王一博承认自己的心脏猛烈地跳动了起来——白天不慎撞入他怀的那位小外卖员,被一个贼眉鼠眼的劣质Alpha背对着抱在怀里,因为挣扎的动作,他面对着门口。


  门外的亮光照进来的一瞬,他先是一愣,而后脸上绽开含泪的笑容,他的眉目那样好看,即使是顶光的射灯,也丝毫没有折损他的美貌,眼睛和鼻尖因为哭泣而泛红,外套已经被拽掉了一半,露出T恤覆盖着的瘦削的肩。


  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平凡外卖员,怎么,会这么漂亮……


  尤其那股浓郁扑鼻的玫瑰信息素,王一博20年来头一次遇到让自己的腺体反应如此激烈的Omega信息素,他一向自控力极强,但此刻也感受到了腺体和身体的强烈向往。


  王一博喉结滚动,目光变得幽暗。


  突然被打断,那位富二代皱眉不耐烦骂道:“他妈谁啊?知不知道别人办事儿呢!滚……”


  滚出去几个字还没说完,逆光的人淡定迈着长腿走近两步,看清眼前人的模样,他剩下的脏话都惶恐地噎了回去。


  “博、博少……您怎么来这种地方了?”他慌忙推开怀里的人,站了起来。


  肖战眼看有人来救自己,浑身紧绷的弦一下子就松了下来,更加抵挡不住那杯加料酒的威力,被推开之后,他就软软地向倒下去,像自我保护的小动物蜷缩了起来。


  他呼吸急促,眼神迷蒙,憋了数年的腺体,像是爆发一样又释放出一大股信息素,玫瑰的香气充斥了整个房间。


  王一博眼神落在肖战身上,眉头紧皱,目光没有分给富二代分毫,只冷冷道:“出去。”


  刚刚嚣张跋扈的人此时怂成了鹌鹑,夹着尾巴一声也不吭地离开了。


  到手的尤物在吃进嘴里前一刻被别人抢走,他自然懊恼不已,但是那是财富滔天的王氏啊,他哪里得罪得起……


  不过,王一博不是从来对情爱不感兴趣吗?怎么今天愿意亲自下场救一位那么寒酸谦卑的omega呢?


  ……


  “喂,醒醒。”王一博半蹲在肖战跟前叫他。


  肖战努力掀起来眼皮,他看不清眼前的人,但是能认出来是踹开门救他的人,下意识抓住了王一博的衣服,声音弱弱的,这时候还记得要礼貌:“谢谢,谢谢您。”


  王一博看向那只抓着自己衬衫的手,十指纤细,指尖泛粉,手指的主人眼神迷离看向自己。


  更要命的是,肖战在疯狂放出信息素,俨然已经信息素失控。


  而对于王一博,这是他此生第一次对一个Omega的信息素反应如此强烈,玫瑰香气中,他觉得瘫软在沙发旁的人随便一个眼神都在诱惑他。……


  王一博手握成拳又松开,他抚了抚这个人的脸颊,触到柔软而滚烫的触感。浑身发烫的Omega,使劲抓住他的白衬衫,像抓住唯一一根救命稻草:“好难受……救我。”


  奇异的是,王一博那股从幼时起就在心里留下阴影的画面,居然没有跳出来扰人。面对此景,他大脑一片空白,有且仅有一个念头:这种情况下如果自己还能忍下去,那可真是像传闻中瞎猜的那样,年纪轻轻天赋异禀却“不行”了。


  玫瑰香中混合了烈性红酒的香气,肩宽腿长的挺拔Alpha把地上浑身发软的漂亮Omega抱在怀里,在闻讯赶来的会所经理和几位服务员注视之下,走进电梯,进入楼上常年为他预留的套房。


  电梯门合上,几个人面面相觑,眼里都是吃瓜的精光,所有人的眼神都是一句话:王氏少爷居然开荤了!  


  好在经理在震惊的边缘还保留了一丝理智,嘱咐大家“注意保密,切勿传播客人隐私”之后,才让几个人散去。


  顶楼套房中。


  王一博进门直接拐进卫生间,把人和衣丢进浴缸里,打开水龙头放水。他自己在洗漱台用凉水狠狠洗了把脸,清醒了几分。


  被脸和信息素吸引到头脑发昏是真的,可是大少爷此刻多少压不住的嫌弃也是真的。


  小外卖员,只有这张脸能看,穿着太破,头发也脏了,因为喝了酒还中了药,他出了很多汗。


  这一切都让处小王总感到些许排斥。


  他后知后觉地感到自己的决定有些太过草率,但是看着那张脸,又不忍放弃。


  松了松领带,他想:凑合凑合吧,洗干净勉强也可以了。


  何况这个人现在被药到这种地步,自己如果不救他,小外卖员会被烧傻的。今晚不光是满足自己,更是为了救人。


  嗯,没错,救人而已。


  他把浴缸里的人身上冗余的布料一件件脱下来,起初他是嫌弃的,粗糙的衣料,在风里奔波一天沾满了灰尘,而现在这个Omega神志不清,只能让他来照顾。他长这么大,只有被别人伺候的份,现在居然有人需要他给对方脱衣服洗澡。


  但是脱着脱着,他的眼神渐渐暗了下来,……

  肖战恢复了一点神智。他像只受惊的小兔,惊慌睁大眼睛,笨拙地用两只手捂住自己,想保护那个白色的小布料不要被扒下来。


  “不,不要……”肖战的声音黏黏糊糊,透着明显的恐惧。


  但是眼前侵略性十足的英俊Alpha,没有回应他。

  ……

  王一博捏住了肖战的下巴,手指的触感有些粗粝,而他的力道可以说是只带玉忘没有感情,力气非常大,捏得肖战很痛。他俯身看着浴缸里的人,凌厉而深沉的目光,像快要发狂的大型兽,睥睨着自己的猎物。


  与此同时,浓郁的进攻性信息素全方位笼罩了肖战。……


  ……

  

  王一博动作迅速地脱下了自己的衬衣,皮带解开的声音在安静的浴室中回声清脆,价格昂贵的定制西裤像一坨垃圾一样,和小外卖员湿透的红色工作服堆在一起。


  然后,他毫不犹豫地拽下了Omega的,“哗啦”一声,把池水中的美人从浴缸里抱了出来。


  又把对方柔软的、发烫的小手按在自己的裤腰。

  王一博声线喑哑,对Omega诱哄道:“来,tuo掉它。”


  


  

现在的小王:啧,将就睡吧。

未来的小王(眼泪汪汪):老婆让我摸一下吧!老婆让我闻一下吧!一下就好!

  

【博君一肖】抓不住的金丝雀 02初遇

       三年前,海市。

  “拼命赚钱,早日赚够五百万帮爸爸还上债,以后再也不回大山里。”

  这是肖战来到海市之后唯一的念头。

  崭新高耸的写字楼前,肖战锁好电动车,他提着几兜外卖,低着头急匆匆往里跑。

  刚来大城市几天,他不知道写字楼里地板居然这么光洁,而他的旧鞋子的鞋底花纹都快磨平,在这样的地板上跑起来,很容易就会摔倒。

  而当他差点撞上人而急刹停下来时,果然是要必摔无疑了——他整个人向前栽倒下去,眼看着地面在面前越来越近,而一双锃亮干净的黑色皮鞋进入他的视线!

  肖战心脏猛然提起:完了!

  然而下一秒,他整个人撞入了一副有力的臂弯——

  

  一只力量蓬勃的、被黑色西装的衣服包裹的胳膊,轻轻一抬,就这样紧贴住他沾了灰尘的红色外卖服,拦在他的腹部,阻挡了他的摔倒。而好闻的香气从那人身上传来,是一股让肖战闻了很舒服的淡淡Alpha信息素。

  他自知见识浅薄,不能判断这是什么味道。只感觉这股气息语无伦次地好闻,他发育不良、沉睡已久的腺体都为之跳动起来。

  

  与此同时,肖战那双听力减退、助听器老化的耳朵,都听到了周围连串的惊讶声音。

  

  肖战长这么大第一次和Alpha如此亲近,脸上“轰”地一下,如同火烧。他赶紧撑住身体站直,向着对方连连道谢,声音讷讷:“谢谢!谢谢您!要不是您,我就……”

  说着道谢的话,肖战终于敢怯怯地抬起来脑袋,看向救了自己的人的正脸。看清他的模样,肖战忽然就愣在原地——面前的人太过帅气,皮肤很白,鼻梁又高又挺,脸部线条像精心雕刻的雕塑,眼睛非常好看,薄薄的眼皮。看上去还非常年轻,却有一身慑人的贵气,隐隐传来上位者的威压,眼中透出些许凉意。

  俊美非凡的Alpha抬掌示意肖战不用再说了,他轻轻掸了掸袖子和西装衣角,淡淡道:“没事,注意安全。”

  有四五个西装革履的人跟在Alpha后面,他们脸上还有着急和惊讶,而Alpha语速不停,微微侧头看向身边一位中年男人:“你继续说。”

  几个人朝着门外走去,留下肖战还呆在原地。

  他听见自己的心脏“砰砰”、“砰砰”。

  容不得愣神,他再度提步,穿过一楼大厅走向后门的外卖柜。赶时间太急,他没有嗅到空气中竟留下来几缕来浅淡的玫瑰花香,那来自于他刚刚突然躁动的腺体,不经意地跃动着飘入刚刚那位Alpha的鼻腔,又沾染在对方的袖角和衣摆。

  把外卖一个个放进去。玻璃材质的柜门隐隐约约映出他的样子——红的外卖服和黄色的兔耳朵头盔,刘海灰扑扑,本来五官在村里还算清秀,但脸上肤色因为长期暴晒而变得更深,让他觉得自己越来越丑。而穿着上,自己衣服袖口磨损,裤脚和鞋子还沾了路边溅起来的泥灰。

  使劲揪了揪自己的袖子,他皱起眉头,懊恼上涌:自己又黑又脏,冲撞了这么贵气的Alpha,实在太、太丢人了。

  耳边忽然传来一阵激动的交谈,是几个女生,她们看着写字楼一楼的宣传大屏,发出惊叹:

  “真的是小王总!”

  “大屏幕里也这么帅啊!”

  “小王总,不管是外表还是能力,都杀疯了。”

  “如果他在工作上不杀疯我们就更好了。”

  肖战右耳几近失聪,那几位女生正站在他右边,交谈的声音透过劣质老旧的助听器“沙沙”传来,他却硬是听见了几位女生的交谈。而他的视线更是牢牢被屏幕中那个人吸引——

  那位“小王总”,就是他刚刚不慎撞上的Alpha。

  屏幕里的男人身姿高挺,面容不羁。他只穿了一件简单的黑色衬衣,戴一顶黑色鸭舌帽,球杆扬起,他身上贵气卓绝的气质就由内而外散发出来,十分具备让人看了就脸红心跳的资质。

  从电梯墙壁的倒影里,肖战看到身边那些穿着靓丽的白领们都露出崇拜或向往的眼神。他意识到,如果说这些白领和自己隔了一个阶层,那么这位王少爷恐怕和自己隔了要不止十个阶层!

  对方处在高不可攀的云端,而自己,肖战看看自己磨破的袖子、勒红的指节和灰扑扑的旧运动鞋,他想,自己不过是地面的一点不起眼的尘埃罢了。

  思绪作罢,他离开这栋楼,跨上电动车继续跑外卖单子。

  此时的肖战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从此刻、以及从未知的今晚开始,他的命运将被彻底改写,而刚刚随手挽住他的Alpha,将与他陷入反反复复的身体与感情纠葛。他会像一束光一样拯救他,却又毫不犹豫把他推入深渊的谷底。

  入夜,海市的某家高级私人会所。

  这家会所颇为隐秘,私密性强,服务花样多,豪门权贵做点见不得光的事,少爷小姐们叛逆放肆,都喜欢选在这里,吃喝玩睡,一应俱全。

  某间包厢里,几位Alpha分散坐在沙发上,房内浓郁的烟雾和酒气勉强散去,而Alpha身侧都陪着一位或者两位Omega男女。

  只有一位男人,他坐在正中主位上,身边却并没有陪酒的人。他还穿着白日工作的高定衬衫西裤,衬衫扎进腰带,身材劲瘦性感,背头略微凌乱,几缕发丝在他额边垂落,手中酒杯里的冰块随着他摇晃酒杯而哗啦作响,更显落拓率性。

  而那张脸,鼻梁高挺,侧颜凌厉,眼皮凉薄,喉结硕大,赫然是那位被投放到各大城市宣传屏上的人物——王氏太子爷,王一博!

  “王少今儿还是一位都不点吗?”会所负责“人事”的经理小心翼翼询问,“今天来了几个Omega,纯的骚的,环肥燕瘦,都是新货,可着您挑。”

  王一博来的频次不算高,并且每一次来了都只喝酒,不点人。这让经理很是着急,每次王一博来,即使着大少爷再冷漠,他也硬着头皮上去推销几句。这可是顶级豪门的唯一继承人,有的是钱,但凡看中他们家随便哪一位,手里漏点零花给小情人,也足以顶他半月业绩了。

  主位上的人懒懒掀起眼皮,惜字如金地吐出几个字:“不点,脏。”

  经理急得额头冒汗:“不脏不脏,有干净的雏儿,保管不能更干净了……”

  “行了,刘经理你快下去吧,人王少没这心思。”旁边一位Alpha着急挥手,示意经理离开。

  “唉!”刘经理没忍住叹了口气,悻悻关上门走了。

  王一博只喝酒不点人,会所里有传言他不行,刘经理一直不信的。就凭他阅人无数的经验,根据王一博的鼻子、手、还有西裤下经常遮不住的一大包,以及这还是一位S级Alpha,他一向断定王一博床上本事天赋卓绝,绝对超群。

  但是一次次碰壁,向来自信的刘经理也忍不住质疑自己:难道,王一博那么大的家伙,是杆空有其表的软枪?

  那可真是,暴殄天物,属实浪费啊!

  刘经理痛心疾首!

  王一博来这里并不是为了寻欢,相反,因为家庭的缘故,他对性事排斥不已。但他更不想回去面对空荡无聊的家,干脆和这帮向来爱攀附他的公子哥打发打发时间。

  正是因为他的到来,这几位纨绔和陪酒的人,都显得拘谨了不少,绞尽脑汁想话题,企图得王一博青睐。

  王一博却好似并不能听到心里去,他只是慢慢喝着酒,企图用酒来盖住心头莫名的烦郁和焦躁。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感觉有股玫瑰花香的omega信息素在他身边萦绕着,而当他想要捕捉时,却又消失不见了。

  烦躁地咽下一口酒,他想:已经如斯渴望omega信息素了吗?难道真的到了必须要找人上床的地步?那么淫乱,那么、恶心……

  与此同时,会所的门口。

  不知是哪位爱食人间烟火的少爷公主,在高级会所点外卖,于是肖战就骑着自己的小电驴来到了这里,送自己今天的最后一单。

  他依旧戴着那顶可爱又滑稽的兔耳朵头盔,看着富贵奢华的会所大门,嘴巴默默张成O形。他按照备注上的内容把外卖交给接待人员,小心翼翼踩着光可鉴人的地板转身离开。

  会所的前厅灯光是暖黄色,照着人的皮肤莹润透亮,打在肖战被头盔包围的五官上,更显得精致可爱,宽大外卖服下的身材瘦削,包裹在工作裤里的臀峰却饱满圆润,就连见惯了帅哥美女的会所工作人员,都忍不住多看了肖战两眼。

  是很不一样的风情,像一颗刚刚成熟的果子,懵懂却非常诱人。

  这一幕被会所的工作人员看到,也被刚刚进门的一位富二代看到了,两人擦肩的一刻,那人看到肖战的小脸挤在头盔里,会所门廊朦胧的光线照着,妩媚勾人的五官却显出几分无辜,又夹杂着清纯。

  小外卖员,姿色不错,那人想。

  他毫不犹豫,伸出手抓住肖战胳膊。

  肖战被吓到,惊颤着看着这位叼着烟梳着大油头,一看就很有钱的公子哥。

  那人眯起眼睛打量肖战,见他穿着老旧的布鞋,手背上不知道被哪儿刮了道不浅的口子,现在结着痂。一看就又穷又好骗。

  他说:“想不想跟我赚钱?”

  肖战下意识摇摇头,他害怕。

  “啧,别怕啊弟弟,跟我进去,保管你一晚上挣的,比你跑半年的外卖都多。”那人拍拍肖战的肩膀,手指若有若无地从肖战腺体后面拂过。

  听到最后一句,肖战睁大了澄澈的眼眸:“真的吗?”

  “当然了,我有的是钱,有必要骗你这么漂亮的弟弟吗?跟不跟我走?”那人吐出一口烟,又弹了弹烟灰。

  “跟!”肖战眼亮了几分,向往道。

  “对了,你是Omega吧?”那人突然问,他一直没闻到肖战信息素,不敢确定了。

  “哥,我是。”肖战老老实实回答,跟在富二代身后往里走。

  留下会所门口的接待人员,用可怜和担忧的目光,无可奈何地看着肖战就这么被带走了。

  

  (为了情节更顺,设计了让外卖员可以进楼~~)

【博君一肖】抓不住的金丝雀 01

       “战战,还要多久回来?你家琑儿哭得厉害。”

  “马上马上!最多半小时!麻烦张大哥了。”肖战脸上带着歉意的笑容,对着电话那头帮自己看孩子的人小心翼翼道。

  “没事,我不是催你。就是你儿子哭得太可怜了,我这喂了奶也换了尿不湿,怎么还是哭起来没完?是不是找你啊?”

  这是儿子出生半年以来,第一次和肖战分开。

  肖战每个月都要去银行取现金寄到老家,此前他都是带着孩子一起。但是琑儿生了一场大病才刚痊愈,肖战不敢带孩子出门。

  恰好画廊的经纪人来取画,主动说帮肖战看会儿孩子,让他放心出门办事。肖战在这所城市没有可托付的亲友,一个人孤零零地怀孕产子,前阵子琑儿生病,他一个人不眠不休照看,琑儿好转了,他却在医院晕了过去。

  现在能有一个人帮他分担一会儿,他实在拒绝不了这份好意,便答应了。

  眼下琑儿又是哭个不停,如果是找自己,家里处处都是自己的信息素,可以很好地安抚孩子,他不会因为找自己而哭起来没完的。这种情况只能是……

  想到那个已经分开了一年半的人,肖战心口又涌上来一股熟悉的痛,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去这阵难受,跟电话那头说:“应该是需要Alpha信息素了,张哥你打开衣柜,最下层有一个真空袋,在里面取一件衬衫,包住琑儿,他应该就不哭了。”

  电话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琑儿的哭声还清晰可闻,听得肖战心疼不已。但是很快,随着被衣服裹住的动作,孩子很快安静了下来,甚至开始对着抱住自己的人咯咯笑。

  因为从肖战肚子里时就缺少Alpha爸爸的信息素,琑儿身体并不是很强壮,他缺乏安全感,夜里总哭,免疫力又低。肖战养琑儿养得很艰难,从怀孕到带孩子,他吃了很多很多苦,可是看到琑儿天真可爱的笑,他觉得一切都值得。

  “真是神奇啊,刚包住没几秒就不哭了,你们AO的信息素真是奇妙的东西。”身为beta,闻不到信息素的经纪人张岩在那头感叹。

  “就是可怜了你一个Omega,独自带着小孩,只能靠着Alpha留下的东西来安慰孩子。小琑儿也真是,可怜的诶。”

  张岩措辞很委婉,“Alpha留下的东西”,而没有用“遗物”这个词。不过肖战眸光闪动了一下,微冷的视线垂向地面,轻声说:“这也没办法,您知道的,毕竟我的Alpha,他已经‘死’了……”

  “抱歉啊,又提起来你的伤心事。”

  “没事,我对现在的生活已经很满足了。”肖战说着上了公交车,“我已经上车了,很快到家!”

  “好的,不着急。”

  电话挂断,肖战深呼一口气,静静看着车窗外的黄昏。烟火喧嚣,夕阳安宁,半岁大的琑儿正在家里等他回去,而他把父亲欠的赌债也终于还清了,一切都在向着更好的方向发展。

  他只要继续画画,继续挣钱,把琑儿一点点养大,这样的生活就很好,安静祥和而幸福。

  虽然没有那位Alpha了,但幸好,他也不想要那位Alpha,就让他像自己随口和别人扯的——死了一样,这就是最好的现状。

  等下回到家,第一次和自己分开的琑儿重新看到daddy,肯定会高兴得笑个不停。想到琑儿笑起来的样子,张大的嘴巴像圆圆粉粉的爱心,脸蛋上都是软乎乎的肉,肖战脸上也浮现出温柔的笑意。

  与此同时。

  相隔几百里的海市,上方有一架国际航班正在缓缓降落,头等舱里一位身着昂贵定制黑色西装的Alpha,皱眉按着自己的太阳穴,俊美凌厉的年轻脸庞上是遮掩不住的憔悴。

  “王总,头又不舒服了吗?”旁边的助手小心询问,递过来一颗止疼药,又拧开矿泉水瓶。

  “嗯。”王一博伸手接过药片,就这么和着凉水吞了下去。

  布着红血丝的眼眸透过逐渐降落的飞机窗户,望向越来越近的海市,王一博攥紧了手心里的小玫瑰项链:一年半了,思念演变成生理痛苦,简直像给自己下了蛊,既然对他的信息素还是如此渴求,那不妨把那朵曾经丢弃的玫瑰花,再找回来。

  那可是对他百依百顺爱慕不已的人,怎么会拒绝他的主动呢?

O装A带球跑的一个梗

一直都很想写个那种,坤泽带球跑后,O装A成为江湖第一霸主的梗。

  

  肖赞揣着肚子里的崽逃离皇宫,用一出假死骗过所有人,徒留皇帝王博追悔莫及思念彻骨。

  三年后,朝政终于稳定,王博得空出宫,打着微服私访的名头,去故地追忆亡妻。

  江湖热闹,王博路上就听闻,今年的武林大会,有位年轻乾元横空出世,把各大世家纷纷扫落马下,是决赛最有望夺冠的人选。

  最稀奇的是,这位公子——萧赞,带着一位两岁半的奶娃娃,却并无女眷与坤泽跟随,孩子的吃喝起居全部亲自悉心照料。有好事者上去问,却被告知“发妻早亡,余我一人抚养孩子”。

  强大的乾元,忠诚且专一,还会疼爱孩子,这些标签让萧赞更加炙手可热,广受追捧,成为无数世家少男少女爱慕的对象。

  而这个熟悉的姓名,和孩子两岁半的年龄,都在王博内心掀起波澜,他压抑着妄想和期待,想着,不妨去武林大会的决赛看一眼。

  而这一眼,就足足震碎了他持续了三年的悲痛——

  紧凑的鼓点声中,走上演武场的那位“乾元”,和自己“仙逝”三年的先皇后,分明就是一模一样!

  

  台上人剑招凌厉,肖赞仅用十几招就将上任魁首缴械,长剑在对方紧缩的眼眸中逼近,去年的冠军也是天赋卓绝心高气傲的英才,却望着肖赞那张俊美精致、意气风发的脸,眼中流露不曾掩饰的倾慕。

  按规矩,今年的武林大会状元当任武林盟主。四周的观者都为新任盟主欢呼,年轻貌美的世家坤泽小声念叨要让家中长辈前去提亲,爽朗的江湖大汉径直高呼“萧盟主,当世第一乾元!”

  王博坐在贵宾席位,看着底下乌泱泱躁动的人群,眼眸泛着骇人的红,他攥紧了拳,遥遥注视着肖赞熟悉的五官眉眼,忍不住露出一声冷意森然的笑:

  底下那些为他疯狂的人,你们可知,他哪里是什么当世第一乾元,他分明是一位坤泽!

  而场畔那位给他拍着小手鼓掌的奶娃娃,毫无疑问,就是他给我生的孩子!

《失忆师尊他怀了徒弟的崽》番外

番外1:百日宴

番外2:带崽日常


番外1:

  孩子百日宴,九嶷山众人看着又恢复清冷淡然的时影抱着孩子哄,纷纷觉得这世界不能更乱套了。

  他们好不容易适应了大神官的黏人和娇气,感觉整座山都变得甜美又可爱。谁曾想孩子一落地,时影的性格竟然毫无预兆地改了回去。

  谢允倒是一如既往,言笑晏晏地照顾妻女,还能款待宾客,样样不落,看上去没有任何发疯的迹象。

  这心理素质,这情绪弹性,难怪人家能成为九嶷山二把手的压寨夫君呢!

  谢允的确愉悦不已——今日郎中例行检查,说时影灵力充沛,身体已然完全恢复,行那啥咳咳是毫无问题的。

  虽然只换来师尊冷淡的嗔怪,到谢允却默契地读到了时影眼神中羞怯的默许。

  送走宾客之后,时影先回到卧室把孩子哄睡,谢允则清点礼册,做好收尾。

  待到谢允急吼吼把清点的工作做完,推开两人寝殿的门——时影正把怀里睡着的女儿放进小摇篮,他已经换上了薄薄的亵衣,烛火映照,影影绰绰,薄纱遮不住纤瘦身形,随着弯腰的动作,像无声的……谢允想起来从前不慎窥见师尊雨露期,同样站在门外,同样的一团火又燃了起来。

  只是那时候他只能无声渴望,今日师尊却已是他明媒正娶、拜过天地的妻子。

  他静悄悄地走进去,在时影背后一把将人紧紧抱住,声音喑哑,像终于得以抒发的喟叹:“影儿。”

  “放肆!”时影被谢允禁锢在怀中,下意识斥责,手臂挣了两挣,却没有脱出谢允的怀抱。

  谢允的呼吸扑在他耳后,时影红了耳尖,脸颊也已然飞上桃色,身体比意识更先一步r了下来。

  夜色无边,红烛摇曳,谢允的声音充满了yu气:“放肆什么?”

  “是因师尊换上了素纱亵衣,才显得徒儿放肆?还是不知何时孩子的摇篮上竟罩了一层隔音结界,安之才敢放肆……”

  时影的脸彻底红透,像被蒸熟的桃花糕,桃粉色中透出甜软,……

  时影咬住下唇,气场被削弱了许多,强撑着架子:“登徒子……一身酒气,先去沐浴!”

  “师尊陪我罢。”谢允吻了吻时影散发雪寒薇香气的脖颈,趁人不备,忽然打横抱起。时影惊呼一声,搂紧了谢允的肩膀。

  谢允抱着人大步向屋后温泉走去。

  他身上檀香气也早已压抑不住。月光照不透雾色的结界,两股信香在蒸腾翻滚的温泉水中紧密融合,山下世人传颂的神仙眷侣,此刻情浓,互诉爱意。

  

  彩蛋2:

  谢时静四岁的某日。

  时影白衣飘飘,仙气缭绕,踩在神鸟重明的背上,白云在他身边向后掠去,他的发丝也在风中飞扬,真如天神降世,仙风道骨——如果忽视他手中拎着的、那只粉色黑色相间的圆乎乎小人儿的话。

  麻花辫一只朝上一只朝下、脸蛋糊成小花猫的谢时静小姑娘,大眼睛无辜地瞪圆。领子被爹爹抓着,她只能无助地老实地缩着脖子,而她手里还抓着一只比她更无助的、肚皮朝天的绿壳小乌龟。

  重明的声音在风声中破碎:“好——了——,静儿——还只是个——孩子——啊!跟孩子——置什么气——!”

  这个月才过去了十天,已经是时影第四次从九嶷山的峡谷深处,把到点不回家吃饭、还把自己玩得满身泥的皮孩子抓回来了。

  当初月子里这娃娃太能哭,除了睡觉,其他时间不是闹着要玩,就是哇哇大哭。谢允干脆给她起名“静”,希望她长大些后,可以安静乖巧。

  可谢时静小姑娘当真应了这个名——时静,时不静。

  静下来的时候当真是九嶷山小小帝姬一枚,凳子上一坐大半天,专心练字、作画、看书,让谢允骄傲不已:我的女儿简直神女转世,如此才学天赋,将来必成大器。

  但是更多的时候,或者说绝大多数时候,时不静小朋友就是皮猴一只!九嶷山孩子少,这两年倒是有几个出生的,可是纷纷连跑都不会。谢时静没玩伴,便跟着山里的小动物瞎窜,跟着兔子钻洞,跟着猴子上树,跟着王八下水。

  甚至很多次,时影谢允死活找不到孩子,不得不把灵力铺满山野,方能感应到自家闺女蹲在山坳坳的某个小角落里,忙活着不知道什么东西。

  比如今天,午饭时间过去了半个时辰,夫夫二人愣是没等到学堂里四岁的崽子回家吃饭。神仆慌里慌张跑来报信,才知道这姑娘又溜了,使了个障眼法,让夫子以为她专心默了两个时辰的诗经。

  结果到了饭点,怎么叫都不应人的时候,才发现年方四岁的谢时静用了傀儡术,骗过了一屋子人。

  夫夫二人都沉默了。

  时影“啪”拍下去筷子,声音冰冷:“我去找她。”

  谢允看着他碗里剩下的炒河粉:“先把饭吃完再去嘛。”

  “气饱了!”

  谢允哪敢拦着动气的时影,老老实实坐在凳子上,看着时影撂下吃了一半的饭怒气冲冲出门捉孩子去了。

  他端起来时影剩的半碗粉,默默扒饭:闺女啊,对不住了,这次父亲也救不了你了。

  于是正观察青蛙产卵的小姑娘,就这么半身水半身泥,被爹爹从山涧的石头缝里拔出来,恶狠狠提回家。

  回程路上,重明一句话被风吹得七零八落终于说完。时影只皱着眉冷冷回道:“重明你别帮她说话,你看看她,多么无法无天?!”

  谢时静缩着脖子乖得不得了:“谢谢重明爷爷,静儿知道自己错了,静儿认罚,就让爹爹打静儿吧。”

  一副“我知道错了,我就不改”的混样子,和她那个离经叛道的父亲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说话间已经到了主殿,重明缓缓落下来,又变成俊俏青年的样子,扶额道:“好静儿,叫叔叔,别叫爷爷,你看我这幅年轻俊美的容颜,怎么会像糟老头子呢。” 

  自从谢时静知道重明已活了几万岁,就再不肯叫叔叔,总说这不尊敬。

  果然,谢时静回答:“好的,重明爷爷。”

  重明:“……”

  小姑娘被罚在院中跪下。时影手中幻化出来一条戒尺,可是真要下手,看着闺女穿着粉色小纱裙耷拉着脑袋,随了谢允的圆嘟嘟小脸蛋因为嘴角下拉而更显圆鼓,时影心里就泛起酸软,下不去手。

  他把扒着门柱偷看的谢允揪出来:“你闺女,你教训。”

  谢允更是个盲目宠崽的,何况女儿那双和时影一模一样的漂亮瑞凤眼已经蓄满了泪水可怜巴巴地看着他,他只想把闺女抱起来,让她好好吃顿饭。

  他蹲在女儿跟前象征性地挥了挥戒尺:“静儿今天为什么要骗夫子?”

  “夫子让抄的诗文,爹爹已教过静儿,我早就会啦。我既不想再抄诗,又不欲叨扰夫子,索性用了父亲刚教会我的傀儡术,悄悄离开,让傀儡替我抄,这样岂不两全其美?”

  谢时静言之凿凿,两位当爹的面面相觑。

  “静儿既然已经会了,便告诉夫子,他会修改授课内容。去山里玩可以,但是上课时间一般不允许哦,一定要去的话,也一定要告诉父亲或者爹爹……”谢允啰啰嗦嗦,做出来一副认真教育的样子。

  谢允还没说完,话就被小姑娘接走了:“否则爹爹会担心的,担心的话就会着急生气,还会把父亲赶出卧房。这样静儿更不会有弟弟妹妹,愿望更不能实现了。”

  谢允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听到最后,他石化在原地,感受到时影凌厉目光之后,“咔嚓”在原地裂开。

  “你对着孩子都乱说了什么?”

  “影儿你听我说,真的没乱说,只是提到静儿的愿望而已。”谢允惊慌解释,捞上女儿帮自己,“闺女,我还跟你说什么了?想要弟弟妹妹,爹爹该怎么?”

  小静儿顺势“腾”地站起来:“父亲说,要让爹爹多吃饭!吃饱饱,开心心!”

  “答对了!”

  谢允和谢时静一人一边,拉着时影往屋里跑,两个人叽叽喳喳:

  “影儿,你刚刚吃的不够,我让厨房又热了些点心……”

  “爹爹,我饿了。静儿吃饭香,爹爹看静儿吃饭,自己也多吃点,早点给静儿生弟弟妹妹!”

  ……

  时影无奈笑笑,由着两人拉他进屋。大管饭精培养了一个小管饭精,他能怎么办,只能宠着咯。

  或许,再生一个小的,也不错?

《失忆师尊他揣了徒弟的崽》(四)完结

10 

 

九嶷山人急着把时影找回来是有原因的。

 

当初时影带着弟子游历天下,便已经是有考察潜伏的动乱之意。冰族蠢蠢欲动,星尊大帝势力妄图苏醒,空桑人族面临着覆灭的危险。

 

这几个月就是最后的平静。冰族作乱已无可阻止,空桑却国力渐虚,此时此刻,唯靠大神官沟通神明,获得赐福,以期制衡敌人,维持和平。

 

只是现在的大神官——

 

九嶷山里,大家看着小腹已然隆起明显的弧度、坐在凳子上被谢允喂饭、咽下去一口美食就眼睛亮晶晶的时影,不约而同叹了口气。

 

重明扑腾扑腾挥着自己羽毛做的大扇子,叹的气最长。

 

世人皆知,大神官之所以能沟通神明,就是因为一生不入尘世、不结姻缘,方保持神圣和纯洁,因而得神明青睐。

 

事已至此,另选神官早已经来不及,只能硬着头皮让时影试试。

 

时影虽没了记忆,但是天赋依旧在。赐福的术法他只看了一遍就能完全复现,甚至灵力浮动间依稀可见威严风采。

 

星尊大帝为首,冰族已然压境,局势危急。择日不如撞日,当夜,月光最亮的时辰,时影着一身白衣登上荒废已久的神台。

 

微风轻轻吹拂他的衣摆,月白色广袖下掩着四个多月大的孕肚,几只浅黄色的萤火虫绕着他飞舞,远方山脉连绵寂静,明月高悬峰顶。不远处,九嶷山长老们以及皇室派来的使者站在一处,按捺住担忧和紧张,注视着时影从容身影。

 

谢允也缀在人群一侧,他何尝不想去前面,可他稍微凑近一些,就会被大司命恶狠狠瞪着。

 

大司命只恨不能把谢允关起来受尽刑罚。可是时影这个样子,他如果对谢允做什么,恐怕时影能气到小产。他虽万般嫌弃,也只能由着谢允对时影亦步亦趋,甚至眼看着方才时影上台之前,谢允公然在他面前给了大神官一个结实的拥抱。

 

那一刻几乎所有的围观人群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此时神台之上。

 

随着咒语诵念,灵力释出,月光陡然大盛,银白月华如流动的锦缎从九天倾泻而下,铺成一条星光闪烁的银河。光芒飞旋跳跃,逐渐显出来一个朦胧的人影。

 

不远处众人又惊又喜:时影竟然真的召到了神明!

 

惊喜过后便是更大的惶恐,如果被神发现,时影早已不是处子之身,引起神怒,今夜将不是赐福,而是莫大的灾难!

 

神明感召,投射人间一道虚影,远望过去威压重重,众人纷纷跪下行礼,满怀急切担忧,谢允亦然。重明看到下来的这位神明,心脏也吊了起来,他活的年龄长,对九天神明略知一二,这位最以随性妄为出名。

 

只有被神光笼罩的时影,知道神带来的是何等令人舒适的暖意,他当即心中安定,而神开口第一句话,果然没让他失望:

 

“你们空桑怎么还是这么多劳什子礼节?”

 

百余年未曾降临的神明,开口第一句话居然是浓郁的山匪江湖味,委实把那群老头子吓了一跳。

 

下一刻,无形的力量把众人扶了起来,一众长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对这位神明的行事作风摸不到头脑。

 

那道光点萦绕的人影,好奇地围着时影转了几圈,语气新鲜:“小家伙,我应该恭喜你,你快要做父亲了啊!”

 

听到这话,老头们的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发现神官有孕,开口居然是喜庆的祝贺!九天之上,已经开放如斯?!

 

时影倒是颇为淡定,没有露出受宠若惊的意外神情,带着笑意微微福身:“承蒙关照,感谢仙翁。”

 

谢允闻言彻底松了口气,时影被观察那几秒,他几乎按捺不住想要冲上去护住自己的坤泽。幸好,这神明并非顽固偏执的老古板,反倒十分通人性。

 

台上,时影想要说出来为空桑求太平的祈愿,可是神仙有他自己的想法,他摸着白须:“我已知你们所求,不急。本尊现下对你腹中孩儿更有兴趣,以往都是古板的老头老婆子召唤我,这是第一回我看到有孕的凡人坤泽,有趣,有趣。”

 

凡人向来畏惧神明,更爱打着冠冕堂皇的幌子制造规矩,披上重重枷锁。但其实羽化成神后,最追求自然与自由,神明根本不在乎凡人种种。

 

不过这个小家伙,在规矩的压迫之下,居然敢和乾元结合,甚至以有孕之身,站上神台为民祈福。哪怕可能触怒天威丢掉性命,却依旧淡然坚定,是个不简单的人物。

 

神明有些欣赏时影。他抬手向时影额头打入一股清凉凉的灵气,这股气息顺着经络一直游走到隆起的小腹,而后像融化后的温水在体内淌散。

 

少倾,神明开口:“你这个小坤泽不简单呐,肚里的孩子才智和外貌一样不差,我只能赐予他气运,保佑他遇难成祥,逢凶化吉。”

 

然后这个脸并不苍老甚至有点小帅的白头发神仙,冲着时影眨了眨眼。

 

失忆的时影是万不及从前的他稳重的,神明这么亲和,时影也回给一个绽放的笑容,语气轻快活泼:“时影替我孩儿谢谢仙尊大人!”

 

老头儿抬手:“不用那些虚辞,我与你有缘,今日我开心,举手之劳罢了。”

 

远处皇室的使者看着这拉家常一样的祥和气氛,到底是坐不住了,忍不住往前走近一些,大声喊话:“敢问仙尊,空桑之乱,您可否帮助一二?!”

 

他身后有人窃窃私语:“可不嘛,这神仙下来是做什么的,怎么能忘了呢?”

 

“既然没惹怒天威,就赶快为民求情啊,时影这孩子在干什么?”

 

谢允离得近,这些声音尤为刺耳,这些道貌岸然的东西,根本就是只在乎自己的安危,他的时影冒着两条命的的风险来请神,这些人却只知道抱怨。

 

“你插什么话?”神明皱起眉头,微微烦躁,“没礼貌的老家伙!”

 

谢允暗自勾唇忍笑:这仙翁恐怕已有数万岁,却骂几十岁的人是老家伙,他们脸上恐怕要挂不住了。

 

这位行事作风颇具风格的神明却不在乎几位凡人的脸面,他又抓着时影唠了几句无关紧要的的内容,才谈及空桑危局。

 

终于谈到这个最为重要的话题,神明惬意的脸上也浮现几分愁容:“神是不能对凡间过度施加干预的。万事万物运行自有其规律,若干因由,终汇成今日之果。空桑人族对人鱼的杀戮,对冰族的打压,终究酿成如今大祸。况皇室委顿腐朽,我若强行扶持,实为逆天道。”

 

“吾之为神,亦并非只为人族的神明,九天之下泱泱众生,皆为神明所护。”

 

他轻轻扫了一眼远处代表空桑最高权力的使者,无声的斥责带着沉重的压迫,那些尸位素餐趾高气扬的贵族,此时头上都冒出涔涔的汗,纷纷跪下。

 

“战争并不能避免,但我会护佑空桑大陆在此期间不受天灾,不遭瘟疫,减少百姓和将士的伤亡。”

 

看着时影担忧的眉宇,神明轻叹:“这已经是我能做到的全部了。”

 

不等众人回话,神的身影再度淡褪逸散,大盛的月光也变浅变暗,远处跪拜的老头们着急站起来,脾气大的更是忍不住张口唾骂。

 

时影在原地轻轻摇了摇头,他有点累了,由内而外的疲惫。他对着远处的谢允,很小声很小声地叫了一句“夫君”。

 

谢允的目光一直牢牢锁在时影身上,时影一张口,他就发现了口型是“夫君”。心念微动,被爱人依赖的感觉让他眼眶酸涩。他才不顾身边这些老头是多大的人物,足尖轻点,飞身到了自家夫人跟前,把人抱进怀里,一下下拍着他的背:“我们影儿已经做的够多了。”

 

时影把脸埋进谢允肩头,声音闷闷的:“嗯,剩下的就交给世人了。”

 

谢允看着时影沮丧的样子心疼不已,他知道时影心疼普通的百姓要遭难,感叹生养他的空桑皇室将覆灭,而他却难以回天。

 

安抚信息素被丝丝缕缕释放出来,温柔的檀香萦绕着时影,无声抚慰他心中难言的无奈和悲痛。

 

11

 

战火果然迅速地燃烧了起来,可是战争结束却比想象更快。空桑皇室早已是坍塌的散沙,虎视眈眈的藩王趁机夺权。新的掌权者穷尽力量勉强与星尊大帝一战,又有九嶷山长老助力,才终于再度将其封印。

 

时影虽为九嶷山一员,但接收神谕,不再干预凡间治乱平衡,最终留在山里,象征性地驻守九嶷山。而谢允少年时便已叛出他所在的小藩国,如今孑身一人,唯一的牵挂就是时影,自然寸步不离有孕的自家坤泽。

 

外面战火连天的两个月,九嶷山驻守的一干人,有焦虑有担忧,但是更直观的是,对少司命性情大变的极度惊叹。

 

譬如,从前清冷不让人近身的时影神官,如今在谷中走几步就会对着伴他身侧的谢允撒娇:“累了,不想走路!”

 

谢允二话不说,直接打横,把人轻轻松松抱起来,时影就扬起唇角,抱着谢允的脖子,美滋滋把脑袋靠在自家夫君胸口。

 

不慎围观一切的众人只能默默把自己惊掉到地上的下巴捡起来。

 

议事的时影依旧严肃认真,可是休息时候,他一挑眉,谢允就自觉把温热的蜂蜜水送到他嘴边,他就着谢允的手咕嘟嘟喝水,都喝干净之后谢允会给他夸奖,而他则回以甜甜的笑。

 

在场的其他人风中凌乱:时影竟然会笑!这世界太玄幻了!

 

其他人受的伤害都没有可怜的膳房严重。九嶷山是修行之地,讲究减少口腹之欲,膳食向来无甚要求。

 

可是自从怀着孕的时影归来,谢允这位以前花言巧语讨得全谷人欢心的首席弟子,也开始挑三拣四。要么这个羹不新鲜,又要么那个糕不松软,甚至屡屡在后半夜膳房关门之后,偷偷溜进来偷吃的,差点被守夜的弟子当大耗子打出去!

 

从前谢允这等姿色的乾元光顾膳房,厨娘们纷纷表示欢迎。而现在,她们看见谢允走过来的翩翩身影只想抱头逃跑。

 

最可怕的一次,是大家厌了谢允的挑剔,年纪最大、资历最深的厨娘拍着案板道:“来来来,你做,你这么会说,你自己来,自己的坤泽自己伺候,难为我们做什么?”

 

谢允抬手护住脸,生怕真的对方一刀没控制住给自己破了相。他笑嘻嘻的:“别生气,我这不是相信您的厨艺,才敢提这样要求嘛。您做的点心那自然是极为美味的!”

 

“臭小子,说这样的话还中听些。”厨娘大姐可算给出笑模样,让谢允松了口气。

 

可谢允一转身,看见时影竟不知何时亲自来了厨房,挺着肚子扶着腰,脸色比锅底还黑。

 

他忙上前来扶:“影儿,厨房离咱们寝殿远,油烟又重,你来做什么,想吃什么告诉我,我给你带回去。”

 

屋子的人听见这一声缠缠绵绵的影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约而同露出笑容。

 

但时影的表情可不算好,他甩开谢允扶他的手,大步朝外面走去,浑身写着显而易见的怒气冲冲:“是,我就不该来,就该让你对着满屋子莺莺燕燕,使劲发挥口才,把她们全都哄得开开心心!”

 

谢允才品出来不对味,敢情小美人看着他对别人笑,居然吃醋了!可是那是一位快四十岁已经生育了三个孩子的中庸大姐啊!

 

被骂了一通,谢允非但没有生气,反倒甜蜜的喜悦在他心里面冒泡泡,他像只小狗一样把脸凑到时影面前:“我的影儿吃醋啦?是不是吃醋了?!我对着她们并非哄人,只是用一点语言的技巧,让她们给你做美食。放眼天下,能让我心甘情愿捧着的,只有你,我的师尊,九嶷山大神官时影。”

 

从来只围着自己转、哄自己开心的人,竟然也会这样讨别人喜欢。时影就好像被分走宠爱的小孩子,占有欲发作,明知是正常社交,心里依旧很不舒服,谢允还像只踢不走的小狗,在他的左右烦人不停,喋喋不休。

 

少司命才不会承认自己吃醋!

 

可他越不承认,谢允越是黏糊没完,各种威逼利诱,最后没办法了威胁:“你现在不说,到了晚上,我也有的是技巧让你说。”

 

时影的耳朵瞬间红透,孕期的坤泽欲求比平日重,他这段日子和谢允厮混不少,而谢允居然从山下搞到几本珍藏的房内读本,夜夜照着学,进步飞速。他着实见识到这个乾元床上的本事,提起来他就又爽又怕。

 

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谢允高兴不已,抱起来时影,瞬移回到寝殿——他现在可等不到晚上了。

 

时影仓皇的“你怎么不讲信用!”飘散在沿途的风里,殿门口的守卫满脸木然,习惯了,早就习惯了。

 

可是与此同时的膳房彻底炸了锅:时影神官!会对着谢允展露笑颜已经不可思议,而今,他居然会拈酸吃醋!

 

九嶷山的天,是真的变了!

 

神官带头和弟子婚恋,这等石破天惊的不伦之事,不仅没被浸猪笼,甚至还招来神明赐福。如果这样都可以的话,再过个几年,只怕九嶷山会多一大帮满地跑的小娃娃!

 

12 产子,恢复记忆

 

春回大地,桃花初绽,时影迎来了生产的日子。

 

一切都很顺利,时影疼的时间不长,孩子哭声很大,门外的谢允听见孩子哭的那一刻,自己也很想掉泪。

 

稳婆收拾东西离开,谢允抱着他们的女儿到时影床头,让时影也看看孩子的模样。可时影只看了一眼,才露出一个苍白虚弱的浅笑,就闭上眼睡了过去。

 

那个笑容像一句未来得及说出口的告别。让谢允心头发颤,恐惧一阵阵上涌。

 

睡梦中时影紧锁的眉头像无言的暗示,谢允有什么东西就要失去了。

 

果然,当晚谢允惴惴不安在时影身边躺下后不久,夜半时分,他在浅眠中听见旁边有动静。睁眼就看见时影努力地想要坐起来,可是刚生产完的身体动一动就痛,让他动作很困难。

 

谢允干脆抱起时影,让他靠在床头。整个过程中时影没有排斥,却也没有像往常一样在他肩上蹭蹭,嘴巴甜甜地直白地说“谢谢夫君”。

 

而时影开口,则让谢允悬着的心的一下子掉落谷底——

 

“谢安之,你可知你所作所为,是罔顾人伦、忤逆犯上的大不敬。”

 

静谧夜色中时影声音不徐不疾,却像飓风刮过海面,在谢允心里掀起滔天巨浪。时影的脸上还留着分娩后的虚弱苍白,发丝拂过他的下巴与锁骨,月光清清冷冷落在他肩上,在这样的身体状况下,时影后背仍然努力挺直着,犹如他的风骨。

 

谢允知道,自己的师尊回来了。

 

他又要接受一次审判。

 

他静默着没有说话,拿过一只软枕垫在时影腰后,让他靠得舒服些。自己掀开被子,只着中衣,下了床定定跪在地上,却是连直视时影都不敢:“谢允大逆不道,任凭师尊责罚!”

 

时影还没说什么,谢允泪水就吧嗒吧嗒落了下来,他强忍喉头哽咽,把默默准备数月的话,在恐惧已久却终于来临的这天,认真说了出来:“弟子谢允,自入九嶷山见到师尊起第一眼,便心生倾慕。天长日久,爱慕之情愈发难以自控。终在师尊失忆之时,弟子趁虚而入,雨露期强占、强占了师尊的身子……”

 

“允自知德行有亏,终遭反噬。能与影儿相伴十月,甚至孕育一子,已是上天垂怜,允甚为满足。如今师尊记忆恢复,尽可随意处罚允,只是稚子无辜,望师尊勿要迁怒。”

 

说完这一切,谢允脸上已然泪痕纵横,用袖子鲁莽擦去,他终于敢抬头看一眼师尊。

 

只这一眼,让谢允心疼到肝胆俱颤——时影眼睑和下巴竟不知何时挂上了两颗泪珠,泛红的大眼睛在白皙虚弱的脸蛋上尤为令人心碎,手指死死捏着被角,竭尽全力才没有泄出声响。

 

谢允脱口而出:“影儿莫要哭!我心疼……”

 

话说出口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没了哄人的资格,他的尾音消散在空气中,低不可闻。

 

时影回话,声音亦带着哽咽的哭腔:“谢安之,你心疼的,是你的影儿,还是我这个在你看来就如此无情无义的师尊?”

 

谢允愣住:“啊?”

 

时影扭过脸不看谢允,他还在端着少司命的威仪,只是声音绵绵的:“如若我指责你几句,你便要弃我和孩儿于不顾,那你不妨抱着你回忆中的影儿过一辈子,再不要踏入九嶷山一步。”

 

巨大的喜悦让谢允难以置信,他像只呆愣的木偶人,说话都哆哆嗦嗦:“师尊,啊不,影儿,你的意思是……”

 

时影终于赏脸把头扭回来,眉头微微蹙着,如玉的面庞上露出和他的优雅矜贵不那么一致的娇气与不耐烦:“意思是,如果你身为乾元,连安抚信息素都不给刚分娩的坤泽释放,那你就滚出去。”

 

谢允的嘴角压了又压,到底是没压住,露出一个大大的幸福的笑容:“得令!”

 

在谢允控制不住心动的日子里,时影何尝管住了自己的心。从前规矩重如山,他莫敢违逆,只能收束情感。

 

而失忆的时光恍如一场幸福的大梦,醒后所有冥顽不化的规矩被打破,所有不敢言的爱意都附着勇气冲脱桎梏。

 

又是一个平静的午后,时影靠在谢允怀中,感受契入灵魂的檀木香气,看着摇篮中酣睡的女儿,他闭上眼睛,唇角轻扬:笨蛋谢安之不知道,我才是最感谢失忆的那个人。